冲古

渐是不欲与人说梅郎,逢问笑答归来或有期。

【靖苏HE】九夏对三冬【4】

^民国AU,继续日常撒糖。
^吃醋这种事,礼尚往来。
^袁世凯背锅,不冤。
^flag就是flag……这次带着九千字前来认错。lo主更文速度成谜,慎关。
^说!开!了!但盖棉被纯聊天……心疼景琰。顶锅盖逃走。
^打滚求评论~

四、
      夜半时天边突然炸开一声惊雷,一场大雨不由分说便自天幕间倾泻而下。
      “这鬼天气,雨怎么说下就下!”提着锣的打更人湿漉漉的蹲在街边屋檐下,一边向拿着梆子的同伴抱怨道,一边脱下自己的马褂掸水。
       不远处寂静的街道上有马蹄声嗒嗒奔来,打更人停了手中的动作,好奇的伸长了脖子要一探究竟,却只看到一道骑着马的人影呼啸而过,随后竟是半分踪迹也不见了。
      靠着墙壁的同伴对准烟枪嘴儿深深吸了一口,又享受的缓缓吐出一缕白烟,这才眯着眼懒洋洋的开了口:“别看了,喏。”
      那打更人糊里糊涂的顺着他烟枪杆指的方向望去,却见雨幕间出现了一辆缓速前进的黑色汽车,其后队列整齐的士兵们肃静无声的小跑跟着。
     “这是萧家的兵啊?”
       打更人模模糊糊的自言自语道。

       老管家带着几个府役快步走出来时,萧景琰正动作利落的翻身下马。
      “下这么大的雨,少帅怎么骑马回来了。”接过萧    景琰脱下的完全湿透的军装外套,老管家挥挥手让人把马牵到马厩去,自己则跟上了萧景琰的步伐,直直往梅长苏居住的西苑走去。
      “骑马快些。”
     听到萧景琰毫无温度的回答,老管家默默叹了口气。自己家这个小主子是他看着长大的,品性行为他都看的通透,同样,哪些是萧景琰随意敷衍的,哪些是萧景琰上心在意的,他也分辨的清楚。出府时战英明明是开了车去的,回来时少帅却全身都湿漉漉的,若是没有什么急事,他又怎么会选择骑马回来?
     八成还是与那位苏先生脱不开干系。
     说到这位苏先生,对于少帅将他接到府中居住这件事情,起初他是感到十分欣慰,少帅诸事繁忙,如果能有一位知交好友多陪陪他,又能教小公子多学点知识,他少帅府是绝不在乎餐桌上多添一副碗筷的。
       只是紧接着少帅暗地里吩咐待苏先生与他应如同一人时,老管家可就笑不出来了。不是看不出梅长苏并非大奸大恶之人,甚至身有遗世独立的君子之风,只是处其位谋其事,他身为管家,太太也不在府中,监察署里每日待理的事务又缠住了萧景琰,偌大的少帅府竟然被一个不知底细的外人掌控,实在是让他有些担忧。
     “汪叔,汪叔?”
      萧景琰停下脚步,英眉微蹙的看向身边有些出神的管家。
      “哦,少帅刚刚说什么?”老管家回过神来,长廊里四面透风,他连忙护住火蕊摇摆的油灯。
     “我问——苏先生今日晚膳情况如何?”
      老管家摇摇头,低声详细汇报道:“比前几日是好了些,但仍旧吃的不多。喝了半杯蜂蜜藕汁,又进了些酒酿百合和菜粥,便怎么劝也不肯吃了。”
       萧景琰面色沉沉,点点头表示知道了,心中却思量着明日还是该抽时间回来陪梅长苏吃饭,这样即便是用强迫的手段,也能让他多少吃点荤食,否则按照他这么折腾下去,还不必入冬,他身体是便是熬不住的。
       不知不觉间已经到了西苑,萧景琰推回老管家递来的油灯,依旧没什么表情:“汪叔,您眼疾未愈,天又黑,还是拿着灯回去吧,早点休息。”
      老管家从那语气中听出了关心之意,也不推辞,只是在原地提着橘色油灯,目光复杂的着看萧景琰的身影渐渐隐于西苑的黑暗中。转身回房,留下幽幽长叹一声,消散于雨声滴答中。

       天边隐隐有雷声轰鸣,萧景琰站在梅长苏房前,不轻不重拍拍桐花木门,见屋内毫无响动,他眸色暗沉下来,冷声道:“开门,我知道你没有睡着。”
        门内依旧是一片黑暗,但一阵细微的窸窸窣窣之后,有一道平稳清冽的声音传了出来:“少帅可有何事要找苏某?夜深了,若无要事便明日……”
       “开门!”准确捕捉到那声音中的一丝轻颤,萧景琰并不打算再继续跟他客套下去,敲门是基本礼仪,他之所以会这么做只是为了表示他的尊重,但这种方式显然不足以达成他的目的。
       “砰!”
       冷风挟裹着雨丝贯门而入,梅长苏扶着桌沿,苍白着脸怔愣的望向刚刚收脚站稳的男人。
     “少帅……”
     萧景琰从阴影里快步走出,对梅长苏的错愕与抗拒视而不见,径直上前打横抱起浑身冰冷的他,又瞥了一眼他赤着的双脚,眉头不由得深深皱起:“怎么不穿鞋子就下床?”
     即便是地上铺了毛毯,但毕竟夜里温度不高。
     梅长苏挣扎了一阵,自觉终是无果,便也不再白费气力,松了劲道随意软靠在萧景琰怀里。只是想着小时候不论何种较量两人都是不分伯仲,如今却是在对方不认真的压制之下毫无反抗之力,心中除了已经习惯的自我嘲讽外,竟是被激起了许久不现的好胜之心,于是嗤笑中更添了分羞怒,语气凉凉道:“还不是为了快些给少帅开门,哪里知道少帅倒是自己寻了个门道进来。”
      萧景琰也不在意,反倒是动作堪称轻柔的将他放回床上,又当着梅长苏的面脱了湿透的衬衫,就着半蹲在床边的姿势抓住了他瘦长白皙的脚腕,用手里的衬衫将那不安分的双脚擦干净,才松开桎梏,任由它们的主人全须全尾的缩进了被子里。
       梅长苏抓了柔软的暖被,窝在床里目光复杂的看向正在关门的萧景琰。
     飒飒寒风扑向他赤裸着不着一缕的肩背,却不见他有瑟缩之举,浑若感受不到任何凉意。
     仔细看,萧景琰也并非是天生骨骼宽大,只是骨筋匀称,瘦挺有力,这些年来应四处征战所需又练出了一身粗糙筋骨,再加之多年习武练就的精健肌肉覆于其上,才让梅长苏在他面前更显文弱。
      栓好门,却掩不住划破黑云的闪电和隐隐欲来的闷雷阵阵。
     “怕就闭上眼睛。”萧景琰回身就看见梅长苏煞白了脸盯着这边,心中不由一软,连带着语气也柔和了起来。走回床边脱了鞋,抖开了被子,又伸手不容置喙的一把捞过躲到床里梅长苏紧紧圈住,这才默默的轻叹一声。
     等了一会儿,怀里的人却没有意料之中的挣动,而是乖巧安静的将脸埋在他的肩窝,一动不动,仿佛是睡着了一般。
     萧景琰小心翼翼的低头去看梅长苏的睡颜,却恰巧望进那一双毫无睡意的清明凤眸中。
     风从窗缝里穿过,发出细碎的声响。屋外早已经熄灭的灯笼随风轻摆,透过门窗的花格,又是一阵光影晃动。
     寂静的宅子只听见屋檐落雨的声音。
     “你后背的伤……”相顾无言,半晌,还是梅长苏逃避着垂下眼帘,淡淡的低声问道。
      方才萧景琰去关门时,一道闪电照亮了屋内片刻,而那人后背交错纵横的几道重伤愈合后留下的疤痕,就那么直直的印进他眼中,搅乱那一汪深潭,甚至让他忘记了对雷雨天的恐惧。
     萧景琰捏住他的触感如玉石凉滑的耳朵,忍不住轻轻揉了揉,眼底那些深深浅浅的笑意,都隐藏在梅长苏看不见的地方。
      “战场厮杀,被人从后背偷袭了几次,都过去了。”萧景琰的手指从耳郭后划过怀中青年的脸颊,最终将他的下巴微微抬起,让那双水光潋滟的眸子只有自己的影子,再开口时,语气中甚至添了些许诱哄:“现在那个曾经为我挡住所有暗算的人回来了,不会再离开我了,对吗,小殊?”
       梅长苏睫毛颤动,却不发一语。
       萧景琰心中顿时冷了几分,他步步为营布局多时,只是希望梅长苏能够主动向他坦白一切。想着毕竟是自己一开始就用了手段的,萧景琰次次都不忍心逼他太过,失落之余还要宽慰自己十几年的离别难免会使两人有了隔阂。可这么长时间的悉心呵护,梅长苏的不抗拒让他原以为梅长苏还是信任他一如当年。如今想来,岂不是他自作多情。
     都是妄论!
      萧景琰眼中渐渐漫上狠戾。梅长苏只是随遇而安而已,他便认为自己在梅长苏心中已然与他人不同,事实如此,他现在又何必情难以堪,心灰意冷!
     “十一年前……”
      萧景琰身形一僵,感受到双眼被一只修长微凉的手轻轻覆住,余怒便渐渐消去,听力却因为视觉的遮挡更显灵敏。
      梅长苏的声音清淡如水,仿佛只是在叙述极其平常的一件往事,内容却听的萧景琰心绪难平:“十一年前,袁氏军阀已是名存实亡,各方势力据地称大,其中萧系军阀因为拥有全兵皆精的赤焰军而实力尤为雄厚。说来好笑,萧系的元帅不惧尚摄天下的袁氏发难,却对周边的微弱势力不堪容忍,于是便派出嫡子率领赤焰主力于三年间四处清缴。”梅长苏深吸一口气,盖在萧景琰双眼上的那只手颤抖不已,却突然被人紧紧握住,他眸光微闪,继续说道:“待终于巩固了萧系根基扩展了萧系势力,却因为萧系当家日积月累的猜疑与赤焰功高盖主的功劳而给了袁氏离间创造了条件,以至于被诱至梅岭一带,在与大渝地区的皇属军苦战方停之时,被自己的军队杀的尸横遍野,血光弥天,而天下人,却认为赤焰与外侮勾结,是人人得而诛之的叛国之军!”
      道至话尾,梅长苏一直冷静的声音隐约透出一丝不稳。
       萧景琰手上加了几分力气才拉开遮住自己眼睛的那只手,果然便瞧见枕边那人眼中波光粼粼,想来眼圈也定是泛了红。叹了口气,他伸手将人搂进怀中,以完全保护的姿势,将安全的讯息传达给兀自忍泪的青年。
       “我知道。”
       语气坚定的一句话,明明意味不明,却有安抚人心的作用。梅长苏轻轻侧过头,在萧景琰眼中四处翻寻,最终只是看到了自己愣愣的身影,不由的继续喃喃道:“梅岭一战,主将大都身杀,十七岁的赤焰军少帅……林殊同样身负重伤,只因兄长景禹以已身为价设下惨计,才拼死保我……保林殊逃离人间修罗地域,后为神医路过施救,从其处得悉赤焰余部尽被关押,逃脱之人也只敢屈辱偷活。而萧大帅对主帅景禹和林燮府中之人可没这么亲善了,一道军令,尽数屠杀。则殊故而虽能以新容苟活于世,却夜夜苦痛难寐。”
     “对不起……对不起……”萧景琰伸指捻去青年滑出眼眶的泪珠,凑过去轻轻柔柔的吻他颊边的那颗痣。听着他淡淡的陈述,懊悔如此的却是自己:“对不起,我当时如果在帝都……”
     “幸好你当时不在!”梅长苏声音凛冽:“他当年,对景禹哥哥何尝不是百般宠爱,可若非对他早有猜疑,只凭小人的三言两语,他又怎么会痛下杀手……景琰?”
       只要对那个人的权力产生威胁,他便不会顾念血浓于水的亲情。
       萧景琰皱着眉抱紧梅长苏,低声道:“我明白。可正因如此,我才会撇下你独留帝都,到南方去。”
     他与那个人是骨血之亲,有些事情无需多加赘述,他便能隐约察觉。只是彼时年少,他虽心中早有算计,但要得到权力这种东西,他必须拿出无人能够诟病的成绩。
       萧景琰盯上了南方那处多家争夺的地界。
       主动要求奔赴南方并不是件难事。他萧景琰虽是萧家七子,却生来是个不讨人喜欢的耿直性子,跟几个兄弟之间的关系还比不上与林家小殊的志趣相投,萧老爷子对他也一直是不冷不淡,给了他萧家公子的地位,却也未必能在歌舞冉冉时想得起他来。
      南方之地,红土贫瘠,理论上并非兵家必争之地,只是按照老爷子的脾性,这处地方便如同鸡肋,弃之,不舍此处特产的稻米,可若想食之,各大军阀世家都对它虎视眈眈,只怕萧家独吞不下,反倒卡了喉咙,得不偿失。如今萧景琰突然说想去试试,老爷子当然求之不得,对反对的声音充耳不闻,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同意了萧景琰的提议。若是赢了那自然是好,萧系打仗行军所需的粮食便从此再无后顾之忧;若是输了,也不过是少了个可有可无的儿子,没什么大的损失,伤不了萧系根基。
      出乎所有人的意料,萧景琰顺利将半个南方收进了自己的口袋,他并没有就此收手,凭借士气高振与军事才谋,萧景琰逐步将南方三省都纳入自己的势力范围内,只是吃进嘴里的东西哪有那么容易吐出来,等老爷子在高兴过后反应过来时,萧景琰早已经把这三省的力量消化的差不多了,并就此圈地为王,再不回萧家的大本营。而由于萧系的粮食供应被萧景琰牢牢捏在手中,老爷子也是敢怒不敢言,吹胡子瞪眼儿的气的差点没背过气去,转头还是把静姨太好好的送到了南方,跟着他住。
       可也就是在他自信能护卫所思之人时,帝都传来消息,赤焰军叛变,那个言笑晏晏的风流少年以天为碑,以地为墓,被永远留在了梅岭。
     他之前有多努力,如今的成功就有多讥讽。
     他只觉得这些年的煎熬与坚持在一瞬间都没有意义。他忍着思念在偏远的地方将一次次遍体鳞伤积累作经验,一切的一切都只是想让林殊在他的地方上,毫无顾忌的放肆大笑,而他,会纵容他的所有举动。
      若是早知结果如此,倒不如安静留在帝都,陪着他的少年共面大风大浪,共赴梅岭死局。
       “是我动作太慢,得权太迟,才让你受了这些年的苦。”萧景琰埋在梅长苏柔软的发丝间,后怕似的再次紧了紧胳膊,“你不知道,当我在街上看到你时,我有多庆幸。”
        那一日,熙熙攘攘的吆喝声不断的街道中,老管家领着庭生正在绣庄里挑挑选选,萧景琰靠在店外的廊柱边,四处环顾,所见无一不是安居乐业的百姓,不知怎么心中就起了一股郁躁。
        卖着书的大爷接过青衫书生递来的几个铜板后,笑着将用牛皮纸包好的书递过去,另一边扎着羊角辫的小姑娘手中拿着黄澄澄的糖人儿蹦蹦跳跳的跟在挎着菜篮的妇人身后。
        每个人幸福的模样都是在嘲笑他如今的孑然一身。
“小兔崽子,叫你慢些。”男人吊儿郎当的声音从大街的对面传来,萧景琰懒懒抬眼瞥过去,却立刻瞪大着眼睛站直身体,甚至因为一种足以令他狂喜的念头而手足无措。
       他看到了跟在蔺晨身后轻轻笑着的梅长苏。
       几乎是一眼就确信这就是他的小殊,萧景琰跟个毛头小子一般毫无顾忌的冲进人海中,军装在身,并没有人敢上前阻拦他,只可惜这天正是天贶节,街上摩肩接踵,等到他到达对面时,刚刚还谈笑走过的三个人已经不见了身影,当真是如一场夜半黄粱。
         萧景琰站在原地,身边人来人往,偶尔会有小孩儿好奇的望向他,但马上就被自己家的大人紧张的低声训斥着快速抱离开来。
       心绪渐稳,萧景琰自嘲着正欲离开,却被人拉住了裤脚。
        他垂首去看,却见一个脏兮兮的小乞丐眨着黑白分明的澄澈大眼,摊开的手掌中是一块刻着“梅长苏”三个字的玉牌:“先生,这是你掉的吗?就在你脚边呐。”
       萧景琰缓缓接过玉牌,蹲下一把搂住惊惶却不敢挣动的小乞丐,眼圈泛红的咬紧了牙。
      天贶节,贶,赐也。老天在这一天,将他的小殊还回来了。
     “景琰,这不是你的错。”梅长苏妥协般的将头靠在男人胸膛上,手也轻轻抚过他绷的紧紧的肩背,他从不知道他竟是付出了这么多。梅岭之后,蔺晨便不许他再与萧家有任何关系,或许更多的还是因为他自己内心对当年孤独无助的不愿回想,甚至是在明明白白知道萧景琰已经独据南方的情况下,他也从未想过要寻得他的庇护。
      却不知道萧景琰夺了南方,本就是为了他。
     情之一字,果真是越还越亏欠。
   “是萧家的错。”萧景琰抬起梅长苏的脸,指尖都带着眷恋的摩挲在他脸上,眼中闪过一丝阴狠:“这个仇,我来报。”
     “景琰……”
      “小殊,以后就住在少帅府吧,”萧景琰打断梅长苏的话,语气不容拒绝:“别的事,我们一起想办法,但是你,不要再消失了。”
     最后一字落在两人唇齿之间,喜你为疾,药石无医。
      吻起初落下来时犹是温柔,梅长苏睁着眼看着只与自己相隔咫尺的人,看着与他坚毅面庞不符的小心与脆弱,终于微阖上一双凤眸,放任自己沉沦在这无穷无尽的宠爱之中。
        雷声骤起,夜雨滴答,遮不住室内温情如水。
       “听管家说,静姨明天就回来了,是不是真的?”
萧景琰提唇一笑,抵住梅长苏微凉的额头,低声说:“母亲聪慧,瞒不住她什么。待她回来,我便去向她说清。”
        说罢萧景琰便要起身,却被梅长苏拉住了手,接着就听他微微笑道:“我们一起去。”
      一个君子深情如月皎皎的笑容,晃的萧景琰迷了眼。
      点点头,他俯身在梅长苏颊边亲了亲,哑声道:“睡吧。”
     梅长苏瞥过萧景琰支起多时的小帐篷,不由的好笑。
      萧景琰无奈将自己裹成蚕茧的青年抓过来,故作恼怒的捏捏他的耳朵:“小没良心的,什么都没准备,还不是怕你受伤。”
      梅长苏敷衍的嗯嗯了几声,一等萧景琰出了门红红的脸上便浮起一个清浅而狡黠的笑容,拥了被子一角,安然入睡,竟是一夜好梦。

(全少帅府都欠靖苏一杯情丝绕!!!)

       第二天醒来时,梅长苏转头望向窗外,雨声已停,只见初阳未露,却有晨曦冉冉,鸟雀啼鸣,起身时瞟向身旁尚有余温的人形凹陷,不由得唇角微扬。
       他昨晚虽是睡的难得香熟,但萧景琰带着些许凉气回来拥着他入眠,梅长苏还是知道的。
        床头放着一套叠的整齐的长衫,月白的底色,领边袖沿绣着黛蓝的纹路,细腻却不繁复,盘扣也很是精致。
        梅长苏也不客气,取过来刚刚换上,便有仆役端了温水来敲门,说是少帅吩咐了,苏先生若是睡好了,就请快些洗漱,少帅在前厅等他一起用早膳。
       梅长苏接过水盆,礼貌的道了谢,全似没看见小丫鬟绯红的面颊一般。

        等梅长苏走到前厅时,除了一身鸦青布衫的萧景琰外,庭生和飞流也都端端正正的绷直了身体坐在桌子边,只是一看见梅长苏踏进门来,飞流高兴的直接扑了过来,而庭生则是小小的吁了口气,然后乖巧的向梅长苏打招呼:“苏先生早。”
       梅长苏笑着应了,把飞流带回桌边,转身却坐在了萧景琰的左手边,浅笑着在桌下扯了扯他的衣袖,这才缓和了某人渐渐不太好看的脸色。
        老是这样,孩子们不怕他,那才奇怪吧。
       “可睡好了?”萧景琰见他看着自己,清咳了一声,侧开眼低声问道。
        梅长苏夹了一个热腾腾的蟹粉小笼包放进萧景琰碗中,弯了眼答道:“自然,只是少帅可能没有睡好?”
      正满足的把包子往口里送的萧少帅就这样被烫了嘴。
      两只小的倒是吃的欢实。
      又吃了会儿,萧景琰放下碗筷,状似漫不经心转头向老管家道:“汪叔,待会得了空,派个人去库房领钱到苏德绣庄回个话,就说衣服很合身,再多做几套,隔日派人去取。”
       老管家恭谨的应了声是,抬眼看看正吃着清淡小菜的梅长苏,出乎萧景琰意料的多说了句:“苏先生穿着这身的确精神了不少,既然是苏先生的事,那还是我去办吧。”
       梅长苏筷子一顿,随后放下手中竹筷,淡笑着向老管家道谢。
       萧景琰却有些不满,汪叔平日里是最不多话的人,怎么今日却失了这个好习惯。梅长苏身上穿的这身衣衫,是他昨日与绣庄老板谈生意时收下的。那老板也不知道是托了何方关系,知道了少帅府凭空多了这么一位苏先生,虽然摸不清楚虚实,但能被萧景琰请进少帅府的,总不会是闲人一个,于是为了与萧家的买卖更好做,就命绣庄里最好的绣娘赶制了这样一件长衫。
         显然,一袭雅而不俗的月白长衫很衬梅长苏温润如玉的气质。
        萧景琰也并不是责怪老管家,只是不认为他对梅长苏的所有好,都需要别人刻意告诉梅长苏,或者说,梅长苏只需要享受这一切就好,而不一定非要弄清楚他萧景琰到底有多稀罕他。

       “少帅!”
       桌边四人正吃着,门外突然冲进一个满脸喜色的小厮,但他还没开口,老管家便皱着眉管教道:“毛毛躁躁的像什么话,有什么事慢慢说。”
       “是太太回来了?”萧景琰盯着那个急着喘气的小厮,起身问道。
在那人连连点头时,身着蓝色旗袍的女人便浅笑着出现在了门口。
       “景琰。”
         话音刚落,又有人从她背后走过,寿桃形刘海,余发绾在脑后,一身镶滚花边的水绿色琵琶襟衣裙,檀口香腮,好一个笑容得仪的大家闺秀。在静姨太身边站定,她福了福身,带着几分恰到好处的女儿羞涩。
       “洪镇柳氏,见过萧少帅。”
        梅长苏似笑非笑的望向黑了脸的萧少帅。

        “这位就是苏先生吧,果然是个霁月清风的人物。我回来时听战英说了,庭生还需先生多费心了。”静姨太被萧景琰和庭生扶着刚刚落座,便温和的向梅长苏说道。
        “太太过奖了,这是晚辈应尽之责。”
       静姨太满意的点点头,又拉住一直安静站在一旁的柳氏的手,轻轻拍着看向萧景琰:“景琰,这次我去归元寺礼佛,都是和这位柳姑娘作的伴,起居上她也帮了我不少。正巧她找你有事,我便带她一路回来了。”
萧景琰瞥了一眼平静喝茶的梅长苏,皱着眉答道:“是,母亲辛苦了。”
       静姨太松了柳氏的手,那姑娘倒也机灵,温婉笑着拿出一封书信,上前递给萧景琰:“家父是少帅辖区内洪镇镇长柳治群,因身体有恙,故而派小女来上递洪镇今年赋税的收缴明细,还请少帅过目。”
      微一抬眸,遂又柔柔垂睑,娇态横生。
       她话虽是这么说,但这厅里明眼人也不少,柳治群只有一个宝贝女儿,若不是瞄上了少帅夫人这个位子,他会舍得让掌上明珠旅途奔波,只为了送这样一份谁都可以送的账本?
       萧景琰接了过来,却不打算再兜圈子,静姨太的态度太过暧昧,而他却只在乎梅长苏的感受。
       “母亲,可否移步书房一叙?”
       静姨太蹙了眉头看向自己儿子,景琰不是不懂规矩的孩子,可是客人还在这里,他若是实在不喜欢这位柳姑娘,大可以私下与她说,想着便开了口:“景琰,客人都还在呢。”
       萧景琰却已经站起了身,显然是主意已定。
       梅长苏这时却搁下了茶杯,礼数周到的起身主动请辞:“少帅多日未见太太,定是思念在心。正巧苏某学校里还有点事情需要解决,这便要去处理一下,还请太太勿怪。”
      静姨太怎会听不出这是推脱之词,只是毕竟是景琰失了礼数,这梅长苏三言两语将失仪之责揽到自己身上,倒像是给了她和景琰一个台阶,于是得体的笑容里添了几分真心实意的亲切:“那我也不敢耽搁先生的事情,就让战英送先生过去吧。”
      “不许!”
      梅长苏可没错过静姨太和柳氏脸上一闪而过的惊讶,借着萧景琰的身形挡住他抓着自己手臂的手,轻声道:“我会回来的,相信我。”
      “……”萧景琰缓缓松开了手,但还是追加了一个条件:“四点以前。”
      四点以后梅长苏若还是没有回少帅府,他就亲自去长林大学逮人。
      “好。”梅长苏给了萧景琰一个安抚性质的浅笑:“你好好跟太太谈,可惜我不能和你一起去了。”
       “无妨,交给我。”萧景琰紧紧盯着梅长苏的眼睛,他迫切的想找到什么东西来压制自己因为梅长苏要离开少帅府而滋生的烦躁。
       “我信你,你也信我,好不好。”
        静姨太就在不远处,这段对话虽然被压低了声音,但也并非可以遮掩,她自然也听了个七七八八,心中不由出现一个大胆的假设。
     说到底,还是自己这个儿子,三十年来只对一个人这般上心过。
     柳氏本是不发一语的,这时见状,也出来轻柔道:“太太,说来惭愧,我和侍女也有些累了,但都是女儿家,也不方便出去找客栈,不知能否在贵府借住一晚?”
      静姨太自然不会拒绝,招来小婢领着她们就往南厢房去了。
      “少帅,太太,我也想和苏先生,和飞流哥哥一起去学校看看。”庭生见梅长苏带着飞流要走,连忙向两位家长请道。
      “去吧,去看看也好。”静姨太摸摸庭生头顶,看得出来是真喜欢庭生这个小孙儿。
      庭生领了敕令,忙小跑着追上在门外等着他的梅长苏和飞流。

       “现在可以说了?”静姨太端起桌上的热茶,掀开杯盖,却并没有立即入口。
     “母亲,苏先生就是小殊。”萧景琰干脆利落的坦白道,接着便看到静姨太手中的茶水顿时不稳,撒出一片,打湿了朴素却淡雅的旗袍。
      到底是心中早有了这个猜想,这才没白白浪费一只好茶杯。
      理了理衣衫,静姨太一言不发的直接起身往外走去。
     “母亲?”
    “我本是想着,这个柳姑娘,样貌人品也算得上等,若是你喜欢,那自然是好,”静姨太转过头来,轻声笑道:“如今看来,我是非得想个由头将人家姑娘送回去了。”
      “母亲……”萧景琰愣了愣,醒过神来时已经被静姨太抱在了怀里。
       “我可不是为了你,我是心疼我们家小殊,待会儿早点把人接回来,咱们一家人好好聚聚。”
       萧景琰回抱住静姨太,低低应道:“嗯。”
       静姨太将他这些年的痛苦唯一完全看在了眼里。现在小殊虽然回来了,必定是吃了不少苦,两个孩子是她的手心手背,若他们能过得幸福,她做些退步,又有何妨。
     只是没过多久,门外就有人连滚带爬的跑了进来,萧景琰一看,心顿时吊了起来。
     来人是戚猛。
    “少帅,苏先生和小公子,被萧景桓的人给绑了!”

【喜你为疾,药石无医。我回来了……不要怀疑少帅的能♂力♂,他真的只是心疼苏先生~少帅体贴不?还有一章就完结这篇纯糖啦~应该会有一个开火车的番外【捂脸】继续打滚求评论~~~】

我这一架自行车都被lofter给扣了T^T就因为万万没想到的四个字【手动挥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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