冲古

渐是不欲与人说梅郎,逢问笑答归来或有期。

【靖苏HE】九夏对三冬【1】

^民国AU,军阀头子x大学教员,按照我平日的取名风格应该叫黑化琰的追妻大计。
^先生和亲我没弃,因为参加百糖活动,弄这篇去了。
^一个故事,字数多了就分上中下。
^继续打滚求评~

【一】
     “轰、轰、轰……”绿皮铁厢的火车缓缓开进了站,萧景琰提着皮箱一抬眼便瞧见了对面月台上几列荷枪实弹的士兵,领头的几个正在挨个挨个盘查下车的乘客。这些兵是从三个月前被派来开始对进出金陵的人进行排查的正规军,来了后一个个都瘫着张脸气势骇人,除了必要的询问外不言不语,手倒是常常贴着身侧的盒子炮,看的乘客们是战战兢兢,生怕在这不太平的时候无缘无故弄丢了一条小命,因此也无人敢大声喧哗嬉笑吵闹,盘查倒也进行的顺利。
     这士兵不霸百姓不闹的,本来也算的上是井然有序,可突然队尾就起了阵不大不小的骚动。
     “吵什么吵什么,都把队排好了。”边上巡防营中一个当兵的离的近,叼着根烟不耐烦的边嚷嚷边拿枪托左右顶开围了一个小圈的乘客,露出中间那个正忙着将眼镜片装回框里的身影。
     萧景琰眯眯眼睛,发现那是个穿着长衫的清秀青年,体形算不上健壮,身边还搁着一只皮包,几卷竹简从中露了个头,看上去应该是个没什么问题的书生。
     “老总,误会,误会。”这青年反应的倒是快,陪着笑脸点头哈腰的向那个兵双手作揖,见那兵仍旧怒火冲冲的一枪托砸来,他也不知道是不是被吓傻了,竟就那么生生受了一下,被撞倒在地也只是蜷了蜷便赶紧从包里翻出一包香烟塞到当兵的手里,嘴里还在连连解释:“实在对不住,我这眼镜是不禁用了,给老总添麻烦了,添麻烦了。”
      他身边的乘客原先还有不少是对当兵的行为议论纷纷,甚至有些看不过眼的还想出来替青年说两句,现在一看这青年毫无风骨的自贱模样,顿时兴味索然,也懒得出去给他打抱不平自找没趣了。
     那当兵的捏了捏青年塞进手里的香烟,横肉堆叠的脸上还是轻蔑与不耐,不过倒是自觉宽宏大量的扬扬手:“唉走吧走吧,你小子得亏冲撞的是我,要是前面的,”他油腻腻的粗手指点点不受影响仍在排查的列兵,语带恐吓的朝眼镜又歪了的青年嘿嘿笑道:“你这儿,可就开花了。”
     那青年抖着腿抱紧了怀里的包,清楚感受到脑袋边抵了个硬物,原本还扯着个难看笑容的清秀面庞顿时一阵铁青一阵煞白,冷汗密密麻麻爬满了额头,颤着嘴唇嗫嚅了一阵,居然两眼一翻,大庭广众之下被人活活吓昏了过去。
     那当兵的连忙收回逗弄青年的半长铁棍,似乎也没想到这书生这么不禁吓,看着身边这么大个年轻男人突然软绵绵倒了下去,反倒把他给惊了一下,还好他还不算黑心黑到无药可救,扯起地上的男人和箱子,骂骂咧咧的朝正在排查的士兵走去,身边乘客纷纷给他二人让开路来,脸上或是不屑或是冷漠,眼中倒是明明白白的写着讥讽。
     “站住!”
      走近了,一个身着蓝绿军装的士兵跨前一步,面无表情的举臂拦住他们。那当兵的僵着了身体,赶紧低头翻了翻口袋,暗自懊恼的啐了一口,掏出从青年那儿缴来的香烟就要往士兵手里塞,脸上堆满了谄媚:“兄弟,行个方便,这是我弟弟,北方来的,受不得咱们金陵的天儿,这不,给晒晕过去了,哈哈,我带他去一趟医所。”
     说着便提脚要走,才迈了一步,便直挺挺的站在那儿,连带着那半死不活的书生都往下滑了滑。
士兵手中的枪正抵在他的腰眼。
身边胆小的乘客捂了嘴,眼神惊惶的缩紧身体,尽量让自己远离风暴中心。
     “兄、兄弟,哦不,是老总,老总,您这是干嘛呀,有话好说!”那胖子冷汗直流,毫不犹豫的扔了昏死过去的青年,双手高举过头,慢慢的想要转过身来,那士兵再把枪往前一送,他顿时就不敢再动,苦着一张胖脸嚎道:“好好好我不动!您小心着些!别让这不识人的家伙走了火。”
     士兵不搭话,冷声道:“按例搜查。”
     月台这边。
     “这萧家的兵真是够厉害的,一点情面儿也不留。”
       “你不知道,这维护治安的巡防营还不是咱们那位掌着权,鱼龙混杂的,可别提多让老百姓糟心了,那位大人能给他们什么面子!”
     “也是,现在这世道,萧景琰这种军阀头子也算不错了,治军还挺严,也没听见有什么红粉知己,不过这背地里有没有,嘿嘿……”
     “唉,你捂我嘴干嘛啊……他人又不在这儿,就算被听了去,我也是在夸他……”
     被捂了嘴的人不满的掰开同伴的手,却脚步不停的被拉着渐行渐远。
      萧景琰压低了帽檐站在一根油漆斑驳的石灰柱子旁,冷着脸看了那边半晌,皱皱眉头转身随着人群缓缓走了出去。
     出了站,眼前一片灯红酒绿,楼厦林立。目之所及,墙面上满是各式香水、汽水、雪花膏的广告牌,穿着时尚的摩登女郎三三两两的踩着高跟鞋从萧景琰身边嬉笑着走过,绕过了街角还有女孩转头整理系着纱花的小帽,一双翦水秋瞳透了薄纱在他身上流连忘返。
     萧景琰却是毫不在意这些或多或少带着些倾慕和暧昧的邀请,径直挥手要了辆黄包车。
     “唉,先生您去哪儿?”车夫顾不得擦去滚落不止的汗水,一见有生意便连忙殷勤的抽出肩上的手巾掸掸车座。
     萧景琰抬抬帽檐,露出棱角冷厉的一张面庞。
     “去长林大学。”
     车夫微一愣神,听清楚萧景琰报出的地名后更是神色迟疑:“先生……不是本地人吧?”见萧景琰并不接话却气势迫人,好心的车夫还是硬着头皮继续道:“那地方最近不太平,听说好几个学生被抓了。”
     车夫说完便有些窘迫,又有些后悔,人家并不像是领情的样子,他多嘴说这些干嘛,白白的推了一单生意。
      萧景琰注意到了,面色淡淡的出声道:“只管去吧。”
      车夫身体一僵,眼前这位虽然只是身着普通的灰布长衫,但说话的语气却不似平头百姓。这下也不敢再多说什么,诺诺的应了声,待萧景琰在后座上正身坐定后便招呼一声:“好叻,您坐稳了!”
     黄包车生锈的轱辘咯吱咯吱的转过了街角,耳边的汽车轰鸣或是女郎的娇婉歌声便开始渐渐远去。
     这是进了老城区,是仿佛时间也格外偏爱的地区。
      立秋刚过,天气依旧炎热,晚霞红红火火的烧了半边天,暖暖的余光映在金陵老城的青墙面红瓦楞上,正是傍晚休息的时候,不少小院的烟囱里都飘着丝丝缕缕的白烟,那悠扬自在的烟袅娜着勾住云朵的边,静谧又生动,直让人生出一阵缠缠绵绵的懒意。
     萧景琰却是坐的笔直,双手分开放在膝盖上,宛若一杆标枪,利落,危险。
      掏出怀表看了看时间,在心中默默计算了一下路程,到学校时应该不晚。于是虽然是依旧冷着脸“哒”的一声合上怀表的金属盖子,暗地里却总算是独自舒了口气。
      车夫突然笑着出声冲前方喊了喊,想来是有人挡了本也不宽阔的小路。
      窄巷子的墙角边嬉嬉闹闹的聚了一群孩子,穿着补了又补的短布褂子,光着双脚丫正抢着用一盒弹珠往大榕树里掷去,那五彩的玻璃珠折了夕阳的残光,极是晃人眼睛。
     直到树下孩子们爆出一阵叫好,萧景琰才有了点兴趣。仔细一看,原来是那些珠子进了树盖,竟如泥牛入海,不见一颗落下来。树影叠叠,萧景琰一时也看不清那枝桠间藏了个什么。
       “飞流哥哥,”孩子中不知是谁突然朝树上喊了一声,那郁郁葱葱的枝叶便被拨了来开,露出一张稚气未褪的青涩面庞,一双曜石般的眼睛转了转,立刻就瞧见了刚刚飞过天空的白鸽。
     “啊!”少年瞪大了眼睛,转瞬便消失在树荫里。不过片刻之后,兴奋的小萝卜头们就呼啦啦奔围到树下,绕着跃下树来的少年叽叽喳喳。
      “飞流哥哥,鸽子来了,你要走了么?”
       唤作飞流的少年将接住的所有弹珠都平均分给小孩儿们,白嫩嫩的脸上挂起一个纯真的笑容,点点头:“嗯,苏哥哥说看到鸽子就要回学校了,你们也回去吧,我明天再来。”
       小孩儿们依依不舍的拉着飞流的衣角,挨挨挤挤磨蹭着希望这个大哥哥能再和他们多玩会儿。
他们都是住在城西小庙里的流浪孤儿,别说有头有脸的人家,就是小门小户家的父母,也大都是不喜欢自己孩子和他们一起玩耍的。
      “嗯……”飞流苦恼的皱眉思索一刻,最终还是摇摇头:“不行,要听苏哥哥的话。”
       孩子们不由得有些失望,但看看自己手里的弹珠便有了笑容,欢喜着要抬头和飞流告别,却见他正从书包里拿出一包点心,挨个挨个的发给孩子们。
       “好啦,我要走了。”飞流发完最后一块点心,挥挥手便挎了书包往街口跑去,留下一群啃着糕点的小孩们在夕阳中蹦起来冲他挥手。
       等飞流跑过了身边,一直停在附近休息的黄包车才有了动静。
      “走吧。”萧景琰将报纸折叠整齐后放回包里,低声向车夫说道:“跟着那孩子,不要超过他。”
       在看清飞流的样貌时他就吩咐车夫停下了车,因为在战英送上来的材料中,这孩子一直被梅长苏当作弟弟来抚养,只要跟着他,一定就能找到,梅长苏。

      萧景琰站在青砖黑瓦的长墙前,能够清楚的听到那人清雅淡然却又带着些许宠溺的声音。
     “怎么比昨天晚了?”
       少年怯声道:“他们留我。”
     “现在外面不太平,过段时间你再和他们玩儿,什么时候回来苏哥哥都答应你,好不好?”
     虽然看不到少年的模样,但想必是欢欣鼓舞的抱住了梅长苏的。
      “你呀,爬墙时注意些,衣服都脏了。”
       事实上,青墙这边,梅长苏的确是双手接住了扑到他怀里的小飞流,无奈的笑着帮他拍去衣角那儿粘上的灰尘。
     萧景琰默默的将手轻放在斑驳老旧的石墙上,近乎贪婪的想要靠近他,哪怕只是离他,更近一寸。北上赴会,危机重重,即便是他,也身心俱疲。可是等一切都结束之后,他却避开了来接他的车和人,依旧只是想来看看心中时时挂念着的那个人。
     咫尺之遥,中间隔着一个十三年。等了那么多年的人,他已经快克制不住的想要拥他入怀,然后将他紧锁在抬眼便能见到的地方。
      不,再等等,一切都快实现了。
      “去东桐街。”
       收回手掌,萧景琰回到停在不远处的黄包车上。
       车夫愣住,半天没有动作。东桐街……那可是……
       萧景琰见他并没有行动的意思,也不重复,只是皱皱眉,眼神凌厉,不怒自威。
       车夫这才如梦初醒,连声应了。

       “他走了吗?”
       怀里的少年侧耳听了听,满脸懵懂的点点头。
     “……”梅长苏唇边勾起抹淡笑,一双凤眸里水光潋滟。
      轻轻抚着飞流柔软乌黑的头发,他垂下微微颤动的眉睫,西边斜阳却更添三分冷意。相遇是命中注定,离开是蓄谋已久,重逢,则是强行修补。
      ……罢了,他要,就给他吧。
      “明天苏哥哥要出去一趟,你放了课乖乖去教员室,让蔺晨给你弄吃的。”
      少年脸上清清楚楚的写着拒绝,梅长苏只得收了笑容,轻声道:“飞流想不想救卫峥哥哥夏冬姐姐他们?”
小孩儿毫不犹豫的点头,那天那些穿着同样衣服的人虽然不凶,但毕竟是在上课时间闯了进来,还带走了好几个同学,到今天都没放回学校来。他倒是不惧被抓,自己的这身功夫足以自保,但那些哥哥姐姐都没学过武术,他有些担心他们会不会吃苦头。
       梅长苏眼中浸染了笑意,拍拍他的头,声音中是不易察觉的欣慰:“那就要听话。”
      飞流低着头不情不愿的扯着书包带子,眼前突然出现了几块荷叶包着的太师糕,白嘟嘟的极是讨人喜欢,飞流使劲嗅了嗅飘来的淡淡香味,一抬头,就看见梅长苏浅浅笑着的面庞。到底还是个小孩儿,倏然便不再沮丧,拿了一块香甜的糕点咬在嘴里,转瞬就笑眯了眼。

     “先生,到了。”
     萧景琰睁开眼,眼前是熟悉的两层复合式小洋楼,在苍虬树枝掩映下静静矗立于偌大的庭院之中,隐约可见楼中有人拿着文件资料匆匆走过。背着1871式长杆步枪的士兵们面容肃穆,挺胸直立在黄铜雕花的黑色铁门之前。
     “多谢了。”萧景琰正将准备好的银票递给车夫,身后大院里突然快步走出个身形精瘦的男人,一见萧景琰的背影便小步奔到他的身边,立正敬礼:“少帅!”
     那车夫拿着钱的手一抖。
      萧景琰有些头疼的揉揉额角。要说他萧景琰也并非什么大恶之人,自从被老爷子扔到南方自生自灭,现在牢牢掌控在他手中的南方三省都是他自己一点一滴打下来的江山。也正是如此,即便在这种军阀混战一家坐大的局面下,他也从未苛责百姓,除了收取基本满足打仗行军所需的赋税外,百姓几乎没有任何其他负担。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百姓还是这么畏惧他。
      列战英招来一个士兵,让他将车夫送出东桐街。这条街上处处都有狙击手藏在暗处,刚刚是有萧景琰朝他们打了手势,这辆黄包车才能畅通无阻的走到街尾,但现在,如果不派个人送车夫出去,估计他也就出不去了。
        接过萧景琰手中的皮包,列战英一边跟上自己上司的步伐,一边对最近的工作情况做汇报:“少帅,您去北隆的这段时间里,兄弟们都把萧景桓安插的眼线清除的差不多了。”
        洋楼两旁的士兵朝他们行军礼后各自拉开身边的大门,大厅中来来往往的工作人员纷纷停下手头的工作立正敬礼,萧景琰脚步不停,接过列战英递来的文件查看,头也不抬:“派两个人去火车站医所,去查查那个晕倒的病人。”
        列战英面上有些疑惑,但还是立刻记下这个命令,少帅对敌一向敏锐,不出所料的话,最近金陵要出件大事,就算是为了那位先生的安全,也还是去查探一下比较安心。
        说到那位先生,列战英顿了一下,脸上添了分紧张:“少帅……苏先生受伤了。”一见萧景琰停下了上楼的脚步,他心中暗暗叫苦,立刻补救道:“是晚上帮学生补课后回宿舍时突然晕倒,当时就把手臂蹭伤了……戚猛他们都没反应过来。”抬眼偷瞄一眼萧景琰,他硬着头皮继续道:“因为是在楼梯上……所以……休养了几天。”
       “戚猛疏职,重打五十军棍,降为排长,以儆效尤。”沉默半晌,萧景琰冷冷道。
        列战英脊背一僵,却也知自己那憨头憨脑的好友犯下这种错误,如此处罚已经算是小惩了,于是连忙应是。
      “对了,少帅,按照计划,我昨日将长林大学的那些学生抓捕后都关在后院里。”
       萧景琰推开办公室的大门,径直走到桐木书桌前坐下,列战英紧随其后,在桌案前站定,却迟迟没有听到回答。
       收回投向桌上相框的目光,萧景琰神色莫名:“不要伤了他们。”
      相框里,拿着小木剑的小孩儿乖乖坐在面无表情的少年怀里,笑容灿烂。

【谢谢看到这里的看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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